除了周杰倫這樣的一線歌手,或者網紅藝人、流量金曲,大多數音樂人目前幾乎沒有從流媒體平臺賺錢的可能
上月,網易云音樂宣布,其平臺入駐原創音樂人超過十萬,原創作品數量超過150萬首。網易云音樂發起扶持獨立音樂人計劃三年來,原創音樂人的數量增長了31倍之多。
隨著中國音樂產業的回暖、版權環境的改變,創作群體的數量也得到很大增長,原創音樂人的生存狀態也在變好嗎?答案并沒有那么絕對。
去年,電子音樂人蔣亮在電音節目《即刻電音》中拿下冠軍,頂著一頭臟辮、看上去很酷的他自嘲,“很想體會一下賺錢是什么感覺”。在流媒體平臺上,他五年里只拿到過301元的版稅費。
同樣曾經掙扎在生存線上的,是年輕的click#15樂隊。去年,在《樂隊的夏天》成功出圈之前,樂隊兩名成員依靠音樂獲得的月收入不足千元。自樂隊成名,接踵而至的是接拍商業廣告、參加音樂節與綜藝節目、發布新作品。曾猶豫要不要結束音樂夢想的兩位音樂人,終于改變了命運。
要面包還是要夢想,始終是音樂人內心的兩難選擇。
《2019中國音樂人報告》顯示,在音樂產業處于創作環節的詞曲作者、唱作人、歌手、編曲制作人、錄音師、混音師、DJ 等職業中,全職音樂人的占比僅有一成。在接受調查的音樂人中,僅三成有演出經歷。近半數非學生音樂人的稅前月收入不足2000元。
據2019年4月發布的《2019年全球音樂報告》,中國音樂產值再創新高,排名全球第七。2019年,中國音樂產業總規模達4016億元,為什么音樂人的收入卻不理想?
2012-2017年中國音樂產業總規模增加了1000億元,年均復合增長率為7.5%。2017年中國音樂產業總規模約為3470.94億元,比較2016年增長了6.7%。預計2019年中國音樂產業總規模將超4000億元。
在數字音樂不斷興起的今天,加之知識版權意識越來越強烈,并且國家各類政策保護。在這類因素的影響下,數字音樂付費市場又逐漸形成十分龐大的競爭市場。而越來越多的音樂用戶愿意為正版數字音樂付費,使得中國數字音樂產業迎來新的發展機遇。近年來,中國手機音樂客戶端用戶規模的快速增長,但隨著人口紅利逐漸消退,用戶規模整體以趨于飽和,多家廠商開始進行版權資源的布局。
2012-2019年中國音樂產業市場規模走勢預測
數據來源:公開資料整理
“音樂人的收入在產業總收入中的占比相對比較低,實際是一個普遍性的現象。”曉峰演音文化產業集團CEO池永強告訴第一財經,美國音樂產業也是同樣的情況,根據對2017年的統計,在整個產業中占據最大收益份額的是Spotify等流媒體音樂平臺,其次是唱片公司、各種渠道等,輪到音樂人的真正收益,僅占12%。
音樂人為什么賺不到錢
生于1980年的蔣亮是中國最早一批玩雷鬼音樂的人,也是最早與互聯網接觸,將音樂上傳到網絡上的先行者。但說起如今流媒體的興盛,他卻頗有失望。
因為在中國找不到合作對象與知音,蔣亮很早就開始往國外網站上傳作品。他的兩張專輯《少年》和《空》,以及兩首單曲,是目前網絡平臺上留存的作品。十多年來,他通過流媒體獲得的收入,只有蝦米音樂支付的301元,而且從未取出。他發現,依靠網絡不僅掙不到錢,也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無意義的事情。盡管還在創作,但他不再把作品傳到音樂平臺。
一位曾經的選秀歌手告訴第一財經,他在一家流媒體平臺上的歌曲近百首,粉絲數量37000多,全年播放量達千萬,但能從平臺獲得的播放量分成收益不到百元。一家擁有幾千首歌版權的音樂公司,同樣沒能從平臺的分賬模式中掙到什么錢。
數據顯示,在流媒體平臺發布作品的音樂人,超過半數獲得過經濟收益,但金額并不高。
池永強認為,平臺的分賬模式是大家都很關注的問題,“我們注意到已經有平臺在提升音樂人的分賬比例上做出努力,但對于大多數音樂人來說,希望單靠在平臺上的播放量獲得可靠的收入,未來仍然會比較難。流媒體平臺的整體播放量是巨大的,無論個人的播放量有多大,比起來都是很小的數量。”
事實上,除了周杰倫這樣的一線歌手,或者網紅藝人、流量金曲,大多數音樂人幾乎沒有從流媒體平臺賺錢的可能。比如在某平臺上,一位音樂人的一首歌播放了100次,全平臺所有歌曲總播放量是100000次,那這首歌的使用比例僅千分之一,收益自然很低。
音樂人從音樂版權方面能夠大量獲益的只占極少數,更多人是依賴演出、周邊產品等獲得收入,而這些收入的多少,又與音樂人的知名度直接掛鉤。
據《2019騰訊娛樂白皮書》公布,2019年,數字音樂市場規模從2018年的612.42億元攀升至627.73億元,以數字專輯為代表的音樂形式漸成主流。全年上線新歌數量超過670萬首,數字專輯發行總量持續上升,主流音樂平臺付費會員數持續增長。
池永強最近與業內朋友討論一個話題,中國原創音樂的內容在暴增,每天就有上百首新歌上線,但為什么音樂人的收入卻不見增多?
“平臺改變了與音樂人的合作策略是一個方面,從另一個方面來說,獨立音樂人目前的變現模式,普遍比較單一和狹窄。Livehouse演出是以往獨立音樂人推廣和變現的主要渠道之一,去年全國所有livehouse演出應該有18000場左右。參加演出的藝人或者樂隊的數量有將近一萬組,其中,演出方不賠錢的演出大概只占到一半。”池永強說,雖然一萬組藝人的數量看起來不算少,但近年來選秀歌手、二次元、網紅音樂、脫口秀等類型的藝人在現場演出方面逐漸走強,在livehouse的演出藝人中也占有越來越大的份額。
在現場音樂領域深耕多年,池永強認為,livehouse這類小型演出場所已經不是獨立音樂的代名詞,現在的演出,從藝人、形式上更多元化,各個層面的音樂人演出市場都不錯,都有穩固的粉絲群體。
“實際上,能夠參與演出的樂隊與獨立音樂人的數量比起來,也就是百分之零點幾。絕大多數音樂人抱怨沒有演出機會,是很真實的狀況。”池永強說,這也是很多音樂人無法養活自己的原因之一。
但這樣的現實,并沒有阻擋當下國內文藝青年們組建樂隊的熱潮,據說僅在北京有名的和沒名的樂隊就多達上千支,全國大大小小的樂隊更是數不勝數。
改變渠道,改變產業格局
互聯網時代下,音樂人要靠什么才能改變錢少的現狀,這是一個既難回答又必須解決的疑問。
“這不是貝多芬、巴赫的時代,音樂家可以在富豪的資助下,一心創作音樂,不鶩其他。在大變局的時代里,音樂人要緊跟潮流和技術的發展,勇于做最先吃螃蟹的人,才能推動行業的跨界變革。”池永強說,在今天的形勢下,音樂人不可能再閉門造車,而是需要突破舊的音樂傳播形式和渠道。
他發現,比較有名氣的獨立音樂人,每次在livehouse演出都能賣出一兩百張專輯,如果每年演30到50場,售出幾千甚至上萬張專輯并不是神話。
“現在音樂人自發行的渠道越來越多了,可能在未來,這些集腋成裘、聚沙成塔的自發行會改變產業的某種格局。大音樂公司、大平臺靠運營頭部內容,小公司靠對長尾的服務,相互之間有合作、有競爭、有制約,音樂作品和音樂人的價值才會得到更好的體現。”
另一方面,從摩登天空、太合音樂等傳統音樂公司,到騰訊音樂,網易云音樂,乃至快手這樣的短視頻平臺,都在力圖培養新的音樂人,從產業的根源出發,扶持全世界范圍內懷揣音樂夢想的原創音樂人。去年年末火爆網絡的《野狼Disco》,就是短視頻APP的熱門神曲,播放量破10億。
太合音樂集團音樂人事總經理劉瑾認為,獨立音樂人要獲得匹配的收入,甚至依靠音樂養活自己,中間一定會經歷從青澀到成熟、流量從零遞增的過程。
“未來中國原創音樂一定會朝好的方向發展。”池永強認為,關于未來,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。好消息是,音樂的消費市場在打開,越來越多的樂迷進入了音樂現場,消費者永遠需要優質的音樂。壞消息則是,消費者需要的,可能不再是傳統的音樂形式。


2022-2028年中國版權音樂行業供需態勢分析及市場運行潛力報告
《2022-2028年中國版權音樂行業供需態勢分析及市場運行潛力報告》共十三章,包含版權音樂行業風險趨勢分析與對策,2022-2028年版權音樂行業投資機會與風險分析,版權音樂行業投資機會分析研究等內容。



